為保釣留下的第一滴血──香港保釣五十年

為保釣留下的第一滴血──香港保釣五十年

編按:經過五十年洗禮、跨階級、跨世代,直到此刻仍是進行式的保釣運動,是許多華人生命轉折的重要事件,其帶動的思潮不僅讓台灣、香港兩地社會拉開世界歷史格局來省思在地的生存狀態,也對當地社會民主發展造成深遠影響,這裡頭有許多豐富及值得發人深省的內涵與議題。在2021年10月30-31日舉辦的台灣社會研究學會<華人知識分子的保釣運動>論壇中,老保釣邱立本老師便為我們闡述了保釣五十年之於香港、台灣以及全球華人的意涵,以下整理自邱立本老師當天的發言內容。(圖為1971年7月7日舉辦在香港維多利亞公園的「保衛釣魚台七七大示威」)

講者:邱立本 (亞洲週刊總編輯、老保釣)        整理:釣魚台教育協會秘書處

保釣是屬於全球華人的運動

有關保釣這個模式,在1971年的時候,我在台北參與很多保釣的活動,包括當時在政大我們去北門的美國駐華大使館,當時台北跟美國還是有建交的,當時我們好幾個(學生)還到北門大使館去示威。記得有一次我還跟馬英九到松山機場,日本特使椎名悅三郎(面前抗議)。

這些都是歷史的回憶,香港在今(2021)年7月的時候,我們辦了一場香港保釣五十的研討會,是香港樹仁大學和《亞洲週刊》合辦的,我們在裡面的提出一些歷史的反思總結,因為50年以來整個保釣形勢有很多變化。就香港部分,我們要求把1996年在釣魚台水域犧牲的香港人陳毓祥,他是第一個為保釣流下第一滴血、犧牲的人,我們請願希望北京能夠封他為烈士,現在我們不知道北京的最後的決定是怎麼樣?研討會上有很多不同的發言,大家有個簡單的總結:保釣基本上是一個全球華人的運動,它不只是屬於台灣,也不只屬於中國大陸。

保釣是反抗帝國殖民主義的象徵、是跨階級與跨世代的運動

在台灣,(保釣運動)是刺激很多年輕一代去反思台灣的整個生存狀態,而在香港,我們對反殖民地、對英國殖民統治有很多的反思,因為在1971年(7月7日)在維多利亞公園有一個(「保衛釣魚台七七大示威」)示威活動,那些英國警司把幾個示威的學生打到頭破血流,成為一個香港的反抗殖民主義的歷史的定格。

同時我們總結保釣還是一個比較跨階級、跨世代的一個運動,它不僅僅是有不同的階級參與,它也是一個跨時代、從老到少,那麼50年以來它都有一股前撲後繼的力量,所以保釣是很難得的。

還有一個是我們香港是在過去那麼多年以來,曾經好幾度發起保釣船去釣魚島去顯示我們保釣力量,還有兩度曾經登島,兩次都是有兩岸的旗幟,就是五星紅旗跟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一起插到島上,代表香港在兩岸對峙情況下面,把那麼重要的兩岸的政治符號都展現在釣魚島上面,而很多的一些人都不是與大陸跟台灣有任何關係,他們是只是基於一種很樸素的愛國感情,比如說有一個把台灣的旗插上的好像是大陸的計程車司機。所以那天樹仁大學整個研討會裡面,大家覺得也是非常難得的,那麼就展現香港人樸素的愛國的這種感情。

由國家隊來打前鋒的當代保釣

當然我們也看到最後的一些國際的權力博弈,在2012年以後我們整個保釣運動其實已經進入了一個國家隊出面的情況。在習近平上台以後,慢慢中國的海岸警衛力量,整個(船艦)噸位越來越大、越來越逼近釣魚島水域12海浬附近這一塊,且不斷逼近島嶼已成為常態化,儘管現在中國並沒有登島,但是也同樣要保證日本也不能夠在島裡面做更多的開發。這個是很重要的一個舉措,因為大家不要忘記在2012年之前,簡單講追溯到1979年鄧小平訪問日本的時候,曾經回答日本記者關於釣魚台問題時候說到:「我們這一代人可能沒有什麼智慧來解決這麼棘手的問題,可能需要我們下一代」,但是下一代一般約25年,從1979年到現在已經是兩代的時間,所以現在已經是圖窮匕現的情況,

我們不要忘在2012年之前,在中國大陸的漁民對保釣事情是非常忌憚的,因為整個廣東、浙江、福建一帶的中國大陸漁民都被告知,保釣這個事情是政治不正確的。整個漁民之間甚至有個順口溜說:「防火、防爆、防保釣」,當時我聽到心裡是非常是難過,但也是當時的政治現實,就是說北京當局是不願意在這時刻跟日本直接衝突,也是延續鄧小平的一個方針:「韜光養晦,絕不出頭」,那麼當時是保持一個政治上的低調,來爭取國家發展更多的時間跟空間。但是現在不一樣,在習上台之後整個中國的整個國力飆升,很多事情都不再掩飾,所以(保釣)由國家隊出面,不再需要由我們民間到處去買船出去,我覺得這個是一個值得慶幸的情況,畢竟保衛國家主權不應該是由我們小老百姓去做,肩負那麼大的責任,這應該是政府的責任、整個國家的責任。

從民族主義延伸至追求社會正義的保釣運動

但保釣也是獨特的、微妙的全民啓蒙運動,它開始的時候是一個中華民族主義的力量,但是慢慢在知識分子內心深處,有很多很奇特的情愫在發酵,包括我們對弱勢群體的關注、對社會正義的追求,這些都是保釣運動一些意外的效應。從民族主義開始到社會正義,我記得我們跟林孝信、美霞的討論,其實後來在台灣我們保釣的方向,也是往草根來發展,不僅在知識分子圈子裡面來爭取漁民的權利,爭取底層的利益,其實就是往這個方向來發展,我覺得蠻正面的。

以保釣的思想力量抗衡分裂中華民族的邪門歪道

還有在香港整個保釣的發展剛好是跟香港的政治形勢變成一個重要的變數,因為香港在過去五、六年間,整個政治勢力慢慢發展出港獨的力量,港獨力量它其實吸取了台獨的一些營養,它就是製造一個新的論述,說香港人不是中國人,就跟很多台灣人說台灣人不是中國人一樣。理由就是說因為他們有一個獨特的經驗,(和大陸)不同的歷史經驗,有不一樣的想象的共同體。尤其香港說我們是講廣東話的,是講粵語的,北方的人講普通話,和我們不一樣的,我們有經過被殖民的經驗,有經過國際的經驗,我們應該發展我們自己獨特的自治的力量,所以這些想法不斷理清、生根發芽,形成最後的高潮。就在2019年的黑色暴力事件,搞到去砸鐵路、焚燒地鐵站、毀壞幾百個交通燈,造成香港一片混亂,最後還是靠北京來宣佈成立港區的《國安法》,才鎮住了那些黑色暴力,所以保釣的整個思想它有一個很重要力量,就是對抗港獨跟台獨的這些思想,就是說怎麼樣來尋回中華民族形成的一個論述,不能夠被那些這種邪門歪道,其實是吸取日本右翼的歷史論述,我們是要怎麼樣跟它們做思想上、歷史上的論述鬥爭,因為根據日本右翼這些想法,他們就是說中國應該分裂成七塊,就是李登輝有名的「七塊論」,說你各地的省不同的方言、不同的文化怎麼能夠成為一個統一的國家,怎麼是一個統一民族呢?

這個是他們日本右翼當年侵略中國的一些理論根據,但沒想到在咱們抗戰勝利那麼多年之後,這種邪門歪道就在香港、在台灣蔓延出來。所以我們現在開始保釣的一些紀念,就不僅僅是要保衛釣魚島這個領土,還是要保衛我們中華民族的心房,我們全民對歷史上的一個堅持,就是整個中華民族論述,然後跟港獨、台獨力量做全面鬥爭。

25年前,香港人陳毓祥為釣魚島流下第一滴血,是第一個為釣魚島犧牲的人,所以我們香港很多朋友要求北京當局追封他為烈士,並且我們希望保釣要超越民族主義的情懷,進而追尋更合理、更有社會正義的一個社會,所以也牽涉到兩岸的關係、統獨的問題,是很有意思的歷史發展。我覺得像我們組織、我們這些朋友有一個很奇特的緣分,應該怎麼樣來藉一些機會在美霞以及很多前輩的領導下,好好發展使我們的保釣運動發揚光大,謝謝大家。